许漾走了出去。
只见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抱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站在外面，“请签收一下。”
许漾接过，“谢谢。”
她打开了盒子，从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花瓶，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上。
这花瓶上的纹路，一看就知道不普通。
沈砚打电话来的时候，恰巧来了个客人。
沈砚：“我来接你。”
医生建议她再挂一次点滴。
许漾正应着客人的要求，调整着图案。
她歪着脑袋，将手机贴在了肩膀上，“我没空。”
沈砚问，“不在家？”
许漾：“我在看店。”
沈砚有些意外，“看什么店？”
许漾没隐瞒，“刺青店。”
沈砚来了兴致，“位置。”
许漾挂了电话，给他发了一个定位。
他到的时候，杀猪般的嚎叫声从店里传了出来。
发颤的，带着哭腔的，还是个男音。
沈砚蹙着眉，迈着阔步走了进去。
“嗷嗷嗷——”
只见一个男人躺在一张躺椅上，扯着嗓子嗷着，许漾则是坐在那里，手里操作着机器，正在男人的手背上刺青。
许漾戴着口罩，遮住了半张脸，如蝶翼般长长的睫毛垂着，目光专注，神色认真。
这是沈砚从未见过的一面。
她就像是一个隐藏的宝藏，越挖越有。
沈砚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点漆似的眼像是染了光，眼内的情感深不可究。
男人又是一嗓子，眼泪鼻涕一起流，“疼疼疼，轻点！轻点！”
一米八的个子，一身腱子肉，可此刻却被疼得哇哇直哭。
刺青这东西，痛感因人而异，瘦瘦小小的女生可能面不改色，壮汉遇到刺青，也有可能痛哭流涕。
今天的客人就是属于后者。
但刺青这东西，会上瘾。
他就是其中一个，身上纹了好几处，遭的罪也不少，可下一次依旧乐此不疲。
沈砚的眉敛了敛，发出了点动静声。
不就是个纹个身吗？闹出的那死动静，还以为他怎么了。
沈砚对此，很是不屑。
许漾没停，反倒是那男人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你好像来客人了，你先接待，让我缓缓，我缓缓。”
许漾停下了动作。
沈砚倒也不客气，在沙发前站定，坐下，坐姿慵懒。
从这个位置，可以将她的工作区域看得一清二楚。
对于她会刺青这种东西，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但看她工作的样子，倒是一点都不违和。
好像所有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都能说得通。
许漾再次拿起工具，那男人瞳孔明显缩了下，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妹子，你、你手下留情啊，我虽然皮糙肉厚的，但也不禁造啊。”
许漾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东西，递给他，“你若是忍不住，可以咬这个。另外加钱。”
“行！”
男人收下了，干脆利落地打开了包装袋，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塞进了嘴里。
沈砚看着许漾，含混的笑了一声。
还是小财迷一个啊。
她下手果断，干脆利落，丝毫不输给男人。
结束的时候，男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但看见纹身的图案时，很是满意，大方地丢下了一沓钱，对许漾说，“你这手艺，真不错，我下次还来。”
男人欢欢喜喜地走了。
许漾正在清理着工作台。
沈砚懒懒的问道，“做这个多久了？”
许漾一边清扫一边回答，“几年了。”
沈砚眉梢微挑，“怎么会想着做这行？”
小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但拿针扎人的动作，一点都不含糊。
许漾：“想做就做了。”
“啧。”
沈砚弹了下舌。
又开始敷衍他了。
沈砚抽出了一旁的纹身书籍，随手翻了翻。
等许漾将收拾出来的东西倒进垃圾桶时，沈砚轻描淡写的道，“你觉得，我适合纹什么？”
他对纹身不感兴趣，但他对她感兴趣啊。
许漾抬头看了看他，答得滴水不漏，“纹身纹的是喜好。”
她可以根据客人的要求画图，但从不推荐任何图案。
沈砚修长的指尖在沙发扶手上无规律地点了几下，漫不经心的说，“XY怎么样？”
她名字的缩写。
许漾拧开了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坦荡地对视着他，“不怎么样。”
她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他那样的一个男人，怎么会在自己的身上，纹着一个女人的名字。
女人在他们这些公子哥的眼里，只不过是附属品。
有谁会把随意丢弃的东西，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的。
沈砚确实没打算纹。
确切来说，是没打算现在纹。
毕竟这是人家的名字，若就这么不清不白地纹在自己的身上，倒是让她委屈了。
他尊重她。
沈砚：“这纹身，是不是也讲究一个吉利？”
许漾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脑子转了几秒，“每个人的信仰不同。”
她确实是遇到过一个客人，说自己是本命年，多灾多难，就想纹个仙鹤，延年益寿。
沈砚直接拍板，“那你再给我看下，看看我缺什么，你就给我纹什么。”
许漾：“......”
他这种要求，她还是第一次见。
可这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
“可以，但是......”
沈砚接过了她的话，眼底有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另外的价格，我懂。”
被看穿的许漾也不恼，朝着他走去。
沈砚这回主动伸手，但许漾却没看，目光在他的脸上扫视着，半晌后缓缓开口道，“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气色红润，是大吉之兆，富贵之人。这一生中并不会缺什么。”
她这说的是大实话。
沈砚这样的家境，什么都不缺。
“......”
沈砚一听，笑了，不轻不重的，从嗓子低荡出来，莫名的撩人心弦。
他的嗓音哑得像在砾石滚过般，“你还会看面相？”
许漾：“略懂一二。”
你就说准不准吧。
沈砚：“摸骨呢？”
许漾诚实道，“不会。”
“这样啊。”
沈砚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的遗憾。
他目光直白的看着她，“纹什么能够让女人爱上的。”
许漾：“我这是纹身，不是下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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