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日子越来越近，我让平日里服侍我的宫娥将母女二人送给我的礼物都整理出来。
大大小小的仙袍、灵器，堆成一座小山。在成为天帝的这些年里，凤卿几乎把所有天界美丽又带有仙力的仙袍，还有各种各样的稀世灵器，都搬进了我的宫中，看得人眼花缭乱。
过去，我曾将这些礼物视为凤卿深情的证明。然而现在，它们除了让我感到自己的可笑之外，再无其他意义。
玉珩宫内，燃烧着沉香木的暖炉随处可见。我随手掀开一个暖炉的盖子，将整理好的仙袍和灵器一一投入其中。那些曾经被我视为珍宝的礼物，此刻都化作袅袅青烟。
我不再关注这段时间里，她们又陪着慕容清做了些什么，只静静地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很快，便到了灵境之渊开启的那天。
我从箱底翻出自己穿越之前所穿的现代服装，换上之后，凤卿和凤瑶来到了玉珩宫，看到我的装扮不禁一愣。
我所穿的现代服装，与如今仙界飘逸的纱袍截然不同，更像是人间百姓利落的短打。
凤卿依稀记得，我们初次相遇之时，我就是穿着这件衣服。
那时，她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穿着奇装异服的男人充满警惕，以为我是那些常常将她视为眼中钉的仙族派来的。无论我如何讨好她，她都不曾给过我好脸色。
然而，我对此毫不在意，依然一厢情愿地对她好。
天帝不给她请仙师教她修炼，我便从天书阁偷来秘籍，仔细抄写之后送给她。
她被不分青红皂白的仙君欺负羞辱，我虽然害怕，但仍义无反顾地站在她的身边，替她挨打、为她疗伤。
她外出作战，被魔尊击中，废了百年功力。是我跪求南海仙医赐下万年龙丹，亲自给她服下，才保住了她的修为。
如今我们的日子早已不再那般艰苦，但她却觉得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到那段心无芥蒂的时光了。
她走上前，低声温柔地哄道：「阿珩，近日我不敢前来打扰你，你的气可消了一些？今日是灵境之渊开启的日子，你定然没有见识过。我们一家三口一同去仙灵台看看，可好？」
明明是掌管三界的天帝，此刻对着我却极尽卑微的姿态，任谁看了都要瞠目结舌。
然而，我连头都没有抬，只是轻声问道：「他在吗？」
虽然没有直说，可凤卿和凤瑶却瞬间明白了我说的是谁，一时陷入了沉默。
见她们的反应，我心中已经了然。
我转过头去，不再看她们，淡淡地说道：「仙灵台只有天帝、帝夫才能去。既然他去了，我就不去了。」
凤卿有些无奈。
「阿珩，清儿只是从未见过灵境之渊这般的奇观，有些好奇，而仙灵台正好能将其尽收眼底，带他上去看看而已，并无他意。」
她语重心长地劝着，凤瑶也拉着我的手撒娇。
「父君，你就同意清儿叔叔去吧。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父君。」
但无论她们如何劝说，我始终只有一句话。
「他去，我就不去。」
「罢了。」
凤卿微微叹了口气。
「你灵力微弱，本就不适合去仙灵台，这次便不去了。以后我再带你去看其他更壮观的景象。」
最终，母女二人还是带着慕容清去了仙灵台。
当她们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我才转身，深深地看了她们的背影一眼。
以后？
凤卿，凤瑶，我们没有以后了。
今日之后，我会将她们归还给她们心心念念的慕容清，而我们只是偶然相遇之后，便再也不会相见的过客。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玉珩宫内，我起身朝着堕仙池的方向走去。
没有了玉珩宫结界的庇护，漫天飞雪落在我单薄的衣衫上。
我冷得浑身一颤，但始终不曾停下脚步。
想到即将回家，我心中只有解脱。
来到堕仙池池边，我抬头望向天空。灰蒙蒙的天空逐渐变得幽黑深邃，灵境之渊的大门即将开启。
快了，时间快到了。
我忍不住转身，看向不远处的仙灵台方向。
虽然隔得很远，但我依稀能看见上面两大一小三个身影正亲密地手牵着手。而凤卿和凤瑶仿佛有所感应，微微偏头看向我所在的方向。
我不知道她们是否看到了我。
正如我不知道，当我今日彻底消失之后，她们再也无法找到我，又会如何。
不过，这些都已经与我无关了。
正当我走神之际，灵境之渊的大门彻底打开！
一团蓝的深邃的漩涡开在堕仙池中央，逐渐变大，将整个堕仙池的池水都收纳其中。
我瘦弱的身影迎风立在池边，缓缓地回望了一眼，朝着仙灵台的方向微微一笑。
随后，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冰冷刺骨的池水将我包裹，接着冲破了水球，跌入了无尽的深渊。
下坠的失重感传来，但我的心中没有一丝恐惧，只有解脱。
凤卿，凤瑶，我回家了。
从今往后，我们永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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