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敲定了引荐的流程和时间，陈总也爽快地答应明日一早就把录音发给傅言礼。
没想到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从隔壁包间走出来。
他一身藏青色西装，身后簇拥着一群人。
每个人都对他或恭敬，或讨好。
他只淡淡微笑，时不时回应两句，与人的社交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
是祁漠。
他怎么在这儿？
刚刚我和陈总的对话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想想也正常，祁漠作为艾尔医院的继承人，来鸿鼎轩应酬应该是家常便饭。
事已至此，只能祈祷鸿鼎轩的隔音够好了。
祁漠冲我点了点头，径直从我身边走过，脚步不曾停留。
我看着他的背影，情不自禁感慨。
真是同人不同命。
有的人天生优渥，众星捧月，含着金汤匙长大。
而我们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就够得到个看这种人背影的资格。
旁边陈总见刚刚祁漠和我微笑，诧异道：“你认识祁家的人？”
我想了想，用了个最中肯的词，“算吧，但不熟。”
陈总恍然，“是了，祁家这样的门户，我们一般人打不上交道。”
我纳闷地侧头，“不就是做医疗相关的吗？他们开医院，我们做器械，一个圈子，怎么会打不上交道？”
听陈总这语气，好像祁家是什么了不起的门户似的。
陈总看着我，一脸莫测，“你们果然不太熟。”
他的话十分莫名其妙，直到分道扬镳，我也没悟出他话里的深意。
我回到夏家，邀功般地向瑶瑶说明今天的谈判情况。
“幸不辱命，搞定了。”
“哇，”夏之瑶扑过来亲了我一口，“小珂，你太厉害了！”
“不愧是我们当年叱咤风云的凌总呀。”
“好了好了，你别打趣我了。”我笑着求饶。
“话说小珂，你有没有自己单干的打算？”
夏之瑶亲昵地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到沙发上坐下。
“单干？”
确实是有的，但还没来得及实施计划。
我暂时没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个想法，因此瑶瑶并不知情。
“对呀对呀。”夏之瑶激动地点头，“你这么厉害，完全可以单干，我们这些老员工谁不认可你的能力？”
“傅言礼那个人我算是看明白了，被宋初迷了心窍，独断专权，刚愎自用。”
“等这件事情过去，我也不打算继续在长森待下去了。”
这些年，当初跟着我打江山的那批老员工，都陆陆续续从长生离职。
有些是被边缘化呆不下去，有些是被一再降职降薪。
还有一些，是找了五花八门的理由辞退了。
我曾经找傅言礼问过这件事。
他的意思是，这群老员工仗着自己资历老，不思上进，带坏集团风气。
当年我虽疑惑，但正值莱莱年幼，我的精力全扑在莱莱身上，没有多去追究。
直到后来我对宋初起了疑心。
我开始觉得这件事另有隐情，就向夏之瑶询问具体情况。
果然，从她嘴里，我听到了另一个版本。
自从我不再过问长森医疗的事后，宋初就开始屡屡针对老员工。
不是今天布置双倍工作量，就是明天推翻方案重做。
一旦这些老员工完成不了任务，就会被判定为好吃懒做，没法为集团创造更多收益。
为了在公司树立威望，宋初怂恿傅言礼将老员工全都开除了。
这些老员工基本都是从集团建设初期就跟着我们的。
大家一起经历了很多风雨。
对于他们的能力，没人比我更清楚。
其中资历比宋初高，能力比她强的，比比皆是。
宋初固然是高材生，但她如果想在长森占有一席之地，就必不能让这些老员工抢了她的风采。
什么好吃懒做、推陈出新，都是宋初为了排除异己、站稳脚跟的借口罢了。
傅言礼真是猪肉蒙了心。
当年公司为了拉拢这一批顶尖人才，花费了多大的心血和口舌。
结果他说赶走就赶走。
不知道脑袋里究竟哪根筋搭错了。
如今招了一批所谓的“积极进取”的新人，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
我可是听说，除了夏之瑶所在小组每年都有稳定的新项目完成，其他小组毫无建树。
念及此，我不禁有些意动。
“这几年长森医疗都在啃老本，如果我真的创建一家新公司，凭借我们的能力，肯定能做出一点成绩。”
“就是就是，再联系一下之前那些老同事。我想他们都是很愿意追随你的。听说他们这几年过得都不是很好。”
我很清楚，这些老员工被长森医疗开除，就算是另有隐情，名声也会在业内受到影响。
后续找工作，被长森开除的“污点”，始终会成为他们的阻碍。
宋初这一手做得真是歹毒。
我不是什么瞻前顾后的人，既然下定决心，就把创业的事提上了日程。
“那就这么定了，瑶瑶。”
“我和陈总说好了，明天一早他就会把证据发给傅言礼。”
“到时候我陪你去傅氏集团办离职手续。”
“这卸磨杀驴的公司，咱不待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便和夏之瑶赶去长森医疗。
人事部主管一脸为难地看着我们。
“夫人，傅总之前跟我们说过，夏部长的离职手续需要他亲自审批，我们得请示一下。”
我眉头一皱。
傅言礼这又是整得哪出？
明明已经拿到证明瑶瑶清白的录音，还不愿意放人？
我也没有为难人事主管，坐在一旁等她联系。
因为电话那头的音量太大，细碎的声音从听筒传到我耳朵里。
我隐约听到傅言礼劈头盖脸地把人事主管骂了一顿。
眼看着人事主管的笑容越来越勉强，我心中的不耐愈发浓烈。
原以为离职手续能顺利办下来，没想到傅言礼跟吃错药了一样。
“夫人，傅总说她现在过来，您要不稍等一下？”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两头都是自家老板，人事主管两头都不敢得罪，只能过来安抚我的情绪。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傅言礼气势汹汹地踹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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