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很痛，连呼吸也有些困难，可我清楚，不狠心一点，这个男人就会被我拖下水。
舍弃阿宝，就能救爸爸，也不好连累刘海倾家荡产，很值得不是吗？
思及此，我抬眼看着刘海一字一顿：“没错，我要把阿宝给郑主任，换一笔钱，救我爸爸的命。”
“怎么了？有问题吗？”
把心一横，我伤人的话脱口而出，眼底的冷意连我自己都害怕。
刘海抬起巴掌差点就朝我脸上掴了上来，最终他没舍得。
“呵呵，没问题，儿子是你生的，我有什么权力决定他的去留？”
缓缓把手放下，刘海看着我的眼神一点点变冷：“那么，你准备问郑光耀要多少钱？”
他浑身颤抖的厉害，一双手攥得紧紧的，似乎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
“问他要一百万，最低不能少于五十万。”
我狮子大开口，连我自己都痛恨、鄙视这样的我。
刘海猛的抬头看着天花板，我知道他不想让眼泪滴落，他是男人，男人有泪不轻弹。
“你知不知道？一旦你和郑光耀要钱，他万一真给了，你这辈子都见不到阿宝了。”
“小玲，你不后悔吗？阿宝还这么小，他什么也没有做错。”
哽咽着，刘海的声音里带着颤音，他对阿宝的爱很深，这一点我一直都知道。
我看着他，一字一顿：“不后悔，你去找郑主任，越快越好。”
不再理他，我抱着阿宝，把他紧紧的抱在我胸口，我需要钱。
“好，我给你把饭菜弄好，你到时候热一下就好。”
“想要从郑光耀手里拿到钱，不容易，我也需要做一些事情，确保这件事不会让你失望。”
深吸一口气，刘海最终妥协。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很快，刘海就在厨房里忙碌着，我抱着阿宝哄着他，我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
接下来三天，我没有看到刘海，他每天都有按时打电话给我，叮嘱我让我自己蒸米饭，把鸡汤、猪蹄汤换着热热再吃，不要吃冷的。
我很清楚，阿宝在我身边的时间不会太多。
第四天下午，刘海终于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把一张卡狠狠的丢给了我。
“这张卡里有六十万，是郑光耀眼下能给的起的现金了。”
他看起来很憔悴，连胡子也没有刮，我知道他费心了。
原本我说的最低五十万都已经是天价了，我没有想到，郑光耀会给六十万这么多。
“他什么时候来把阿宝带走？”
把那张卡攥在手里，我的心骤然间痛到麻木，我木然的看着刘海，声音很平静。
“明天早上，郑光耀老婆不能生孩子。”
“那天我们在医院里碰到他的时候，前几天他带着他老婆做了检查，那天刚好去拿结果。”
拿出一支烟，刘海把打火机打燃，却在看到阿宝挥舞着双手，蹬着小腿儿那一刻，默默的把烟放在鼻端吸了吸，并没有点燃。
“这么说来，郑主任和他老婆商量好了，阿宝过了明面，算是收养吗？”
我心里酸涩着，尽管我已经死死的隐忍着，不让泪水涌出眼眶，却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破功了。
“嗯，郑光耀还算有点良心。”
“我调查了他家的事情之后，就给他打电话，约他出来见面详谈。”
“他可是老狐狸，不相信你生的儿子是他的种，又去做了亲子鉴定。”
深呼吸一口气，刘海压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他一下子好像苍老了好几岁，让我心里的负罪感一下子就加深了。
“小玲，这是你最后后悔的机会了。”
“一旦错过，阿宝真的就成为别人的儿子了。”
“他长大了会喊郑光耀的老婆妈妈，而你就算是与他面对面，也只是一个陌生的阿姨。”
双手抱着头，刘海深深的看着我，目光缓缓挪向阿宝，眼底的不舍让我觉得我罪大恶极。
我抱着阿宝的手紧了紧，对上刘海探究的目光冷冷的说道：“你不用一遍遍提醒我，我是个狠心的女人。”
“谁让我没有本事？谁让郑主任那个冤大头非得占我便宜？”
“眼下我需要钱，恰好我肚子争气，怀上了阿宝，又生下了他。”
“我给了他生命，不用跟着我过苦日子。”
泪水再也没有办法控制，我抱着阿宝心如刀割。
阿宝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悲伤，他挥舞着双手声音洪亮的大哭了起来。
知道我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主意了，刘海气的转身离开了房间，去楼顶抽烟去了。
那一晚，我没有吃饭，连喝水也懒得喝。
一直抱着阿宝，就算是他睡着了，我也舍不得放下。
看到我这个样子，刘海不由得又一次试图说服我，让我把阿宝留下，钱的事儿他想办法。
我拒绝了，我本身已经在泥泞里了，又怎么能把刘海拖下来？
不吃不喝，那是我对自己的惩罚。
天刚刚亮，刘海就接到了郑主任的电话。
他们夫妻到楼下了，等我带着孩子下楼，跟他们去给孩子办领养证。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郑主任的老婆，她看上去斯斯文文，戴着眼镜很文静。
跟我询问了一些怎么照顾阿宝的问题，我一一跟她交代清楚。
她轻声安慰我，她会把阿宝当作她生的孩子养大，让我放心。
我把眼泪逼了回去，我不信任又能怎样？
哪怕郑主任家是虎狼之窝，也是我亲手把我的阿宝推进去的。
全程，郑主任为了避嫌，不敢看我一眼，我也是。
办好了领养手续，我的阿宝就彻底不属于我了。
我就那么看着郑主任他们，把我的阿宝抱走，我的心彻底空了。
刘海担心我受不了，直接强行把我抱起，带着我离开了。
“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憋着。”
“是我没用，要是我挣的钱足够多的话，阿宝就不会离开你。”
他昂着头，不让眼中的泪水滴落。
我却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心更痛了，几欲昏厥。
“海哥，我的心好痛好痛好痛！”
“我的阿宝，就这么给了郑主任，他是我儿子。”
“是我亲手把他送给了别人，连他的出生，都是我想要用他换钱！”
一口气没有缓过来，我两眼一翻直接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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