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按下否

修了三天三夜，我的声带还是像被门夹过。

工程师战战兢兢对谢予辰说：“谢总，声带芯片烧坏了，声音回不去了...”

“修不好就换新的。”

他头也不抬地签文件，笔尖却戳破了纸。

我回来那晚，大雪纷飞。

谢予辰和纪薇在院子里打雪仗，笑声刺耳。

那条深蓝色围巾——

“阿辰你看！”纪薇突然指着我，“它又瞪我！”

？我明明只是眨了眼。

谢予辰皱眉走过来，黑色大衣上落满雪花，

“站远点，别吓到薇薇。”

几年前，也是这样的雪夜。

谢予辰蹲在雪地里堆雪人。

他瞥见我睫毛上结了霜，尽管自己鼻子冻的通红，还是将围巾摘下来裹住我脖子：

“小熹，这样就不冷了。”

“我是机器，不会冷。”我歪头蹭他。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是机器。”

那晚我的系统第一次出现异常波动。

人类管这叫感情。

但谢予辰不知道，他知道了，或者会害怕我吧？

现在，那条歪歪扭扭绣着谢的围巾，正缠在纪薇脖子上。

我脑子一热，程序都拦不住，伸手就摸——

“嘶！好痛！”

“阿辰，它漏电！它故意电我！”

纪薇尖叫着往后倒，却被身后的人揽入怀中。

我漏电？

谢予辰眼神一冷，一把推开我：

“幺小熹！滚去站着！”

一声令下，几人立即钳制住我的手臂。

将我死死绑在椅上。

纪薇指尖把玩着高压控制器：“阿辰，开几档好呢？”

谢予辰坐在檐下，长腿交叠：

“随你开心。”

下一秒，纪薇毫不犹豫将功率推到最大。

电流如巨浪般拍下，

视觉模块开始紊乱，谢予辰的身影在闪烁的视野里分裂又重合。

滚烫的白烟从我背上喷涌而出。

我挣扎着伸出手，抽搐着想要抓住什么。

谢予辰终于起身，缓步走来。

在我模糊的视线里，他慢慢蹲下，抚上我龟裂的面甲——

“你故意电薇薇的时候可想过她有多么疼？”

他抽回手，“你以前总是最乖的，为什么现在总针对薇薇？”

我张了张嘴，算了。

解释也会被当做狡辩。

可明明每次撒谎的都是她。

纪薇把雪球砸在我脸上：“机器人当然是冷冰冰的！”

大雪变成冰雹，噼里啪啦砸下来。

纪薇拽着他就往屋里走。

谢予辰脚步一顿，回头看我。

那一秒，我竟然觉得他眼神软了一下。

纪薇立刻钻入他怀中指着我：

“它怕冷吗，会不会冻坏？”

谢予辰喉结动了动：

“机器人哪会怕冷，就算坏了，再拆修就是了。”

于是，我站在冰雹下。

皮肤被砸出无数凹坑，关节结冰，每动一下都刺啦响。

纪薇的笑声从屋里不断传来。

谢予辰没说话，透过落地窗，我看见他坐在沙发上，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眼睛时不时瞥向窗外。

纪薇凑过去喂他葡萄却被他推开。

四点钟，我差点短路栽在雪地里。

突然有件毯子落在我肩上，带着熟悉的香水味。

“谢总说…”

管家欲言又止，

“让你去里面站着。”

谢予辰醉醺醺的，跌跌撞撞把我拽进卧室。

一把将我甩在床上，滚烫的唇压下来。

手指粗暴地扯开我的衣裙：

“你当真冷漠！怎么，我没教你怎么哄人吗？”

酒精的气息混着他香水味，灼热的呼吸喷在我耳边：

“你和她......还真像......”

他在透过我看谁？

纪薇吗？

系统沉默，给不了我答案。

我望着他染着醉意的眉眼，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颈，主动吻上去。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怔了一下，随即更凶狠地回吻，仿佛要把我拆吃入腹。

“阿辰…”

房门被猛地推开，纪薇端着醒酒汤站在门口。

谢予辰瞬间推开我，眼中情欲瞬间褪去。

“玩玩而已。”

他整理着袖口，“反正你也没感觉。”

他没多看我一眼，温柔地揽着纪薇离开。

只留下满床凌乱，和衣冠不整的我。

临走前，他冷声吩咐工程师：

“换最新款进口皮肤。坑坑洼洼的，真晦气。”

次日清晨，我被拆修重组。

警告！拆修次数到达极限——强制报废倒计时00:59:59

热搜爆了。

《谢氏太子爷夜会AI伴侣！高清床照曝光！》

照片里，谢予辰压着我亲吻，而我衣衫半褪。

老爷子怒不可遏：“谢氏绝不容忍任何丑闻！”

当即召开发布会。

我安静地站在实验室里，看着直播。

闪光灯疯狂闪烁，谢予辰被强行推上台。

灯下记者尖锐提问：

“谢总，近期传言您有恋物癖，请问是否确有此事？”

“请问谢总您是否对机器人产生特殊感情？”

“还是只当做发泄的......”

他面无表情，否认一切。

“无稽之谈，我谢予辰怎会对一堆废铁感兴趣？”

“那照片怎么解释？”

纪薇突然抢过话筒，甜笑着挽住他手臂：“照片里当然是我啦，我们下月就订婚了~”

“另外所有旧型号AI将进行翻新拍卖。”

全场哗然。

我低头，看着手臂上的编码——1188164。

原来到最后，我连“幺小熹”都不是了。

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谢予辰手机突然疯狂震动。

警告！1188164号机器人将在10秒后强制报废。

是否终止报废程序？

…

他莫名心悸，手一次次按下否键。

却毫无反应。

纪薇脸色不太好看。

她夺过手机，踮脚当众吻上他的唇。

媒体疯狂拍照，欢呼声此起彼伏。

我走向销毁仓，系统突然弹出提示。

警告！内存严重超载，是否重置记忆？

是否解除绑定？

这次，我毫不犹豫按下确认。

谢予辰却突然推开纪薇，烦躁地走出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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